「好茶/abo」未名关系(中下下下)

职场潜规则+糖爹文学,年龄差巨大(22岁),包含中毒组。

 

朝不洁,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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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1

 

“搬哪儿去?”楼下的李阿公装出一副好心来问他:“有钱啦?买新房子啦?还是你巴结上的那个外国alpha的房子?”

 

“不关你的事!”王耀把行李箱倏地从最后一级台阶提下来按在地上,他在过去无数次的压抑中积攒了太多不甘与愤怒,在此时一并宣泄出来:“你不是说我和我哥都是该死的吗?你不是说我一天到晚都仗着好皮相去做不正经生意吗?现在你能享福了!我哥在医院去了,我也搬出去了,没人每天早上天不见亮就跑下楼吵醒你了,没人整天在你面前晃悠碍着你眼了!够了吧,这些够了吗!小时候你孙子欺负我,现在我长大了,换成你欺负我!你们一家人还要欺负我到什么时候!”

 

“你怎么跟长辈说话呢!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从小我看着你长大的,没想到是个四处去勾搭有钱人家alpha的贱货!啧啧,那天送你回来那外国alpha看上去年纪可不小了,说不定人家有老婆孩子,你还上赶着去给人家当小三——”

 

“滚!都滚!别逼我!”王耀怒吼着把兜里一把水果刀拿出来,拔了刀鞘指向李老头。

 

“救命啊!救命!杀人啊!”老头子这时候倒精神抖擞了,叫声震天响,巷子里好多人都从楼里下来。

 

“王耀,把刀子放下来!你看你把你李阿公吓成啥样!”

 

“就是,他老了,要是被吓出个好歹可怎么办!”

 

“保不齐有什么三长两短的……”

 

“你们都别逼我!”王耀的左手按在行李箱的手柄上,右手紧紧握住刀柄,把刀尖对准这些熟悉的、永远在背后嚼舌根的人。

 

“都给我滚!滚开!都别逼我闹出人命!”

 

于是正要往王耀身边走的人停下了脚步,王耀苦笑了出来,他笑得下颌都在震痛,哭声随着笑声一起从他身上发出,像得了疯病一样癫狂。

 

“我恨死这里了。”

 

王耀给出了最后的评价。话音一落,他推着行李箱走出了这条生活二十多年的小巷,身后的人又开始议论纷纷,但都没有人上前,因为他手里还握着那把水果刀。

 

李阿公说的没错,自己就是去卖了,就是去给老板做情人了,只不过老板的两任妻子都和他离婚了而已。兜里还剩最后一根烟,王耀走到巷子口瘸子的小推车那里,把钱摆在柜上:“两根中华,五根玉溪,剩下的装娇子。”

 

瘸子看着他手里的水果刀,发怵地说:“还要别的不?”

 

“不要。”王耀把水果刀重新插回刀鞘里,把背包拉开一个角,把刀塞进去。

 

“怎么今天想着抽好的了……”瘸子哆嗦着往烟盒里装烟,斜着眼偷偷瞄王耀的神情,说:“搬哪儿去?”

 

王耀没有回答,他从瘸子手里接过烟盒,推着行李箱往外面走,回头看了一眼这条小巷——仍然是阴暗的、潮湿的、深夜回家连路灯都没有的、一如既往的小巷子。他又不是永远都不会回来,等到亚瑟·柯克兰给他的钱足够把王黯的病治好,他就立马滚蛋,收拾东西回到这个地方。说不定他还会从Light辞职,哪怕去另一个小公司工作也不会回到那里了,他实在不知道在这样一段见不得光的包养关系结束之后怎样与柯克兰继续相处。

 

公交车停下来打开门时王耀从司机的眼神里看出了不耐烦,但他就是这么不知耻,他有权力让司机多等他一会儿把行李箱搬上车,司机本身也有权力不停下来等他。但既然你没有这个勇气不让我上车,就别怪我耽误了你的时间,同样都是为了生活什么都得忍的人,你撕不下脸而我可以,那就别对我流露出鄙夷与轻蔑。

 

“坐后面,后面座位宽,箱子放脚边上。”司机嚼着口香糖烦躁地对他说。

 

车厢里只有两个上补习班的学生坐在那里,王耀走到后排的位置坐下,司机在这时发动了公交车。

 

从这里到亚瑟·柯克兰的小区还很远,王耀呆愣地盯着车窗外的街景,原本熟悉的东西离他越来越远,某种程度上是王耀主动抛弃了这些东西,哪怕这份主动也来源于生活施压之后的被动。

 

手机开始振动,王耀把手机从兜里拿出来,从迷蒙的视线中去看来电人的名姓,在铃声第一遍快结束时按下挂断键,这可能是他多日以来最大胆的一次抉择。但这样的举措之后会面临什么,王耀不敢去想。

 

过了几分钟,亚瑟转为发短信给他:“什么时候到?”

 

“九点左右。”

 

他等待着亚瑟·柯克兰的下一句话,但在这之后便没了下文,仿佛只是一次视察工作,督促他执行命令,把自己打包过去。

 

天气很好,阳光带来了一部分好心情,公交车途经商场外的一个站时上来了许多人,王耀往里挪了挪,旁边坐过来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

 

有了对比,王耀才知道亚瑟·柯克兰特别在何处。他的生活习惯良好得有些过分,在他的家里和他本人身上看不到任何烟酒的痕迹,虽然王耀知道柯克兰也抽雪茄,但他很少见到这个场面。饮品除了咖啡和红茶似乎就只是纯净水,他的牙齿没有像其他同龄人那样蜡黄,干净、整洁,连带着他的做派那般滴水不漏。

 

只是越去想,他就越觉得悲哀。他不明白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能让自己见他第一面就喜欢上,从亚瑟·柯克兰优越的下颌线还鼻梁骨上找到的答案远远不够,那双祖母绿的眼睛足够珍奇,就算是终试时他穿着宽松的毛衣也不难看出颀长优美的身形。温和、儒雅、事业有成,符合王耀对未来伴侣的所有幻想。如果不是从百科上得知亚瑟·柯克兰已经四十四岁,王耀绝对会认为他还只是三十几岁的年纪。

 

但若亚瑟·柯克兰不如初见时那样温和与文质彬彬,他也不会喜欢上一个比自己大了二十二岁的人。如果柯克兰只是一个啤酒肚又容貌不再的庸俗中年男性alpha,王耀也不会在他提出“做情人”这个条件之后这样难过。我是那么喜欢他,哪怕我知道他比我年长如此之多,倘若他肯像对待普通的小职员那样对我,我都不会这么难过。悲哀的是当初他拼尽全力进入的大公司并没有给他带来光明的前途,悲哀的是他真真切切喜欢过的人并不如想象中那样完美,悲哀的是明明亚瑟·柯克兰把虚伪和粗暴的一面展示给他,却同时又要施舍一部分他此时最需要的帮助。为什么偏偏是亚瑟·柯克兰,为什么偏偏是他?为什么偏偏是我喜欢他,而他一次次地把我的后路堵死?

 

为什么会这样悲哀,为什么偏要在我最无能为力的时候给我设下这么多难关。

 

王耀无法忽略自己在看见亚瑟·柯克兰时内心腾起的一阵兴奋,他不能不承认自己是喜欢亚瑟·柯克兰的,那样英俊的一张脸庞,那样果断而干脆的决策。每一次他爬上从六楼到九楼的楼梯时他都害怕遇到亚瑟·柯克兰,他深知自己的卑微与渺小,由此在面对柯克兰时对方就显得更加高大与优越,这让王耀自卑,让他自惭形秽。他没有过多的理由去拒绝自己喜欢上一个名义上是自己老板的人,哪怕如今他已经成为柯克兰的情人——众多情人中的一个。

 

如果他从一开始就想让自己做他的情人,又何必让他通过终试,进到Light里工作。他是喜欢这样掌控全局的感觉吗?居于高位俯瞰地下,一个叫王耀的人像蝼蚁一样徒劳地奔波于早已被划好的区域里,日复一日做着在他看来无意义的事情,难道这样会让他觉得好笑,这样难道会让他心情好起来,这难道能作为他的“快乐剂”吗?

 

腿有些麻,王耀把自己的行李箱挪到最里面靠着车窗下的栏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已经放弃挣扎,他只想尽快凑齐一大笔钱去救自己哥哥的命,而不是徘徊于是否还如当初那般喜欢柯克兰这个问题漩涡里,停滞不前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如果是简单的加和问题,昨天上午做的那一次他给了我一万块钱,五十万就要和他做五十次。但这可能吗?你怎么敢保证他每一次都会像昨天那样给你这么大数目的钱,你怎么敢保证他在做过几次之后不会对你完全丧失兴趣?

 

冷静,清醒,镇定下来,王耀。你已经没有退路也没有后路了,能够成为老板的情人这件事对你来说本身就是一种恩赐。

 

他试图用这样的思想来麻痹自己,毕竟在每一次的伤害中他都这么做,哪怕没有用也至少得试一试,否则只是在一次次的悲痛中走向毁灭。

 

“麻烦让一下,谢谢,谢谢……”王耀提着行李箱从人群里挤下车,背包侧边的拉链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拉开了一角,王耀猜想那个小偷一定在心里狠狠地咒骂,因为背包里除了自己最珍贵的笔记本电脑就外就只有一些生活用品,一分钱都捞不到。有哪个小偷混成这样王耀也会替其惋惜,因为他们都是穷光蛋(其实这也不一定,或许小偷比他王耀还要富裕)。

 

陌生的街道带来陌生的感受,王耀推着行李箱朝小区大门走去,这一次是两个保安在执勤,他们原本有说有笑谈论着什么,在看到王耀走过去之后其中一个便正色问他:“您的朋友住这里吗?”

 

王耀深吸一口气后慢慢呼出,他刚想回答,就听见另一个保安把登记表递过来:“签了字您就可以进去了,往左边走是五栋。”

 

“谢谢。”王耀接过笔之后签了自己的名字,他对这突如其来的畅通有些不解,知道他抬头看见了保安的面容,他才明白。

 

这是上一次打电话给亚瑟·柯克兰的保安。

 

“好的,请进。”保安接过签好字之后的登记表,对王耀微笑致意。

 

“怎么就放他进去了?”

 

“上次他来过,是来找柯克兰的,你还想鸡蛋碰石头啊?”

 

“啧啧,看着挺白净的,没想到巴结上这么一个大老板。”

 

“今早上柯克兰先生打电话过来说有个叫王耀的来找他,让我们直接让这个omega进去。”

 

王耀回头看了一眼,两位保安已经重新走进了值班室里。他回想着刚才这些话,心想自己终于学会了平静,至少再次置身于流言之中能够保持理性了,这是巨大的进步。

 

他就这么提着行李箱一步一步爬到三楼,却没了敲门的勇气。那道黑色的隔音门立在眼前,如同黑暗中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巨石,他连触碰的勇气都没有,如此胆怯又懦弱。背包很重,王耀把它提下来背在前面,活生生像把自己的骨架往前下方拖,但还好,他高中时的书包比这还要重他都挺了过来,这时候又矫情什么?

 

已经快到九点二十,王耀把行李箱放在门前,在三楼的台阶上坐了下来,把烟盒里今早买的唯二两根中华烟拿出来,一支点燃含在嘴里,另一支别在耳朵上。这样的动作很滑稽,但生活就已经如此戏剧了,人再滑稽一点也无可厚非。

 

第一口吸到肺里的烟气就让他狠狠呛了一大口。这是他第一次奢侈地买了中华烟,这也是他第一次抽这么贵的烟,还真是应了那句“吃不了细糠”,过于浓烈又陌生的烟草气味让他在一瞬间咳了出来,紧接着是胸部剧烈的震颤,仿佛整颗心都在刺痛。贫穷的生活承受不住突然的富裕,就算强行去融入自己希望进入的阶层,也只能碰一鼻子灰,无功而返。

 

中华烟,嗯,贵有贵的道理。因为它的价格就标在那里,让王耀望而却步。他从二十岁开始抽烟,最开始只是因为想尽快成长为王黯那样的“成年人”,到后来才知道需要烟酒堆砌的生活是这么让人绝望。没有人会在你买了中华烟但抽的时候快把血给咳出来时说中华烟有问题,他们只会说你抽惯了劣质香烟,没那个福分去享用上等货,其实事实正是如此,连烟都要论根买的人哪里有资格去评说高价格香烟的优劣。

 

柯克兰曾对他说过什么?摆清自己的位置,认清自己的身份。一个在他的偏见中是劣等货的omega怎么会有资格去喜欢他?在柯克兰说出这句话之后自己就该明白的,只是一直思考到现在。

 

楼道里只有他一个人,王耀吸着嘴里的香烟,他抽得很慢,细细品味传说中高级香烟的滋味,即便他并不习惯。就像他第一次被同学请客吃西餐时那样,那是他现在回想起来都还会尴尬的场景,他第一次使用西餐里的刀叉切割食物,对他来说半生不熟的牛排却是同学们口中的上等美味佳肴。那一次过后他拉了肚子,回家哭了一晚上,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伤心,现在他明白了——只是因为差距带来了自卑与愤怒,又夹杂着无可奈何,正如他现在照着亚瑟·柯克兰说的那样摆清了自己的位置,却再没有勇气去敲那扇门。

 

你为什么不敲门?

 

亚瑟坐在桌前看着电脑里的楼道监控,他忽然觉得自己摸不透王耀的心思。如果你真的需要钱,就该像你最开始跟我说的那样什么都不在乎,这才是你应该做的。或者你应该像你当初申请这份工作时那样专注而坚持不懈,这样才足够吸引到我的目光,才有可能获得你期待甚至期待之外的报酬。

 

一个走投无路只能出卖身体的omega,一个固执又小心翼翼的年轻人,一个不管从外表还是价值都足够吸引他的人……王耀,你在那里坐着弄什么?只是抽烟么。那么烟也快抽完了,耳朵上还别着一根。

 

亚瑟拿起手机之后忽然感受到振动,原来是王耀打电话过来。

 

“到哪里了?”亚瑟喝了一口咖啡,仍然盯着电脑屏幕。

 

“楼下。”王耀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监控里他正把烟头在地上戳熄,然后从兜里拿出一张卫生纸包起来。

 

“东西带完了吗?”

 

“嗯。”

 

“一个人,怎么提行李箱上来?”

 

“就这么提,一只手提不动,用两只手提。又没有电梯,一步一步走上来,总能到三楼。”

 

亚瑟觉得有意思,他接着问:“在公司有电梯,可你每一次来九楼都是走楼梯。”

 

王耀把耳朵上的另一支中华烟拿了下来,亚瑟看见他用打火机点燃了香烟之后放进嘴里,很快吐出一口烟气。

 

“因为我害怕碰见你。”

 

亚瑟端起茶托的手愣在半空。他点开免提,问:“为什么?”

 

“是你让我摆清自己的位置,我只是你瞧不起的一个弱小又没用的omega,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王耀咳了很多下,他的手掌按在大腿上,慢慢地重新坐直:“其实你看的也没有什么错,我没有太优美的外形,没有那些你其他的情人有的技巧,没有钱,没有好的家世,连父母都已经死了。”

 

他吸了一大口烟,均匀地吐出来:“我唯一能够占优势的只有我的身体,我年轻的身体。可是我需要尊严,越穷的人越讲究尊严,我可以放弃,但是我需要。你永远不会理解我,因为你从来只把自己放在至高无上的位置,看我像蚂蚁一样在地上爬。我害怕……我真的害怕和你在电梯里那样狭窄的空间遇见,那样只会让我更加自卑,让我更加窘迫,让我更加难过。你不会明白的,你不需要,你也不愿意。”

 

亚瑟歇了很久才眨眼。他没有挂电话,关掉电脑之后端着茶杯走到门前,说:“你到楼上了吗?”

 

“……没有。”

 

亚瑟打开了门。

 

王耀下意识地回头望,他的老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让他慌乱,含着烟从地上站起来。

 

“容易被骗的人,往往不容易骗别人。”亚瑟还穿着拖鞋,他盯着王耀的眼睛看了很久,直到对方眨了一次眼。

 

“Come in.”

 

他说完,提着王耀的行李箱走进房里。

 

 

 

Chapter 12

 

亚瑟收拾好了一个房间,王耀对这个举动感到意外,但他还是沉默着走进屋里,把行李箱打开,慢慢收拾自己的东西。

 

他的老板在书房里工作,那扇门没有关,不过王耀把自己这间卧室的门关上,让自己轻松一些。他带过来的换洗衣物并不多,收拾完之后他准备把叠好的衣服放进衣柜里,一打开,却看见了衣柜里挂着好几件不同款式的衬衣和夏装。

 

敲门声从门口传来,王耀迟疑了一会儿说:“请进!”

 

亚瑟背着手走了进来,环顾着四周,有些意外地盯着床头柜,问:“这是什么?”

 

“小夜灯。”王耀自顾自地整理着衣服,亚瑟笑了笑:“介意我拿起来看看吗?”

 

“随便你,这是你的房子。”

 

“它的开关在哪里?”亚瑟走过去把猫咪小夜灯拿起来观察,手指摸索着按钮。

 

“尾巴。”

 

亚瑟伸向猫咪的尾巴,果然在那里摸到了一个小小的圆形按钮,只是按下去之后小夜灯并没有亮。

 

“怎么没有发光?”

 

“因为没电了,我来不及充。”

 

“这里不需要用到这个东西。”亚瑟把小夜灯放下来,对王耀说:“如果你需要起夜,床边有灯的开关。”

 

“我有夜盲症。”王耀把衣服放进衣柜的隔层里,自嘲地说:“夜晚突然的强光会让我看不见东西的。这个小夜灯我用了五年,从高三用到现在。”

 

“夜盲症?”

 

“您不知道对吧?是啊,您怎么可能会知道,您从来不在乎这些。您不在乎深夜十一点把一个手无寸铁的omega扔在办公楼里会怎样,您也不知道他有夜盲症,还要他一盏一盏地关掉整个楼层的灯。他摔了多少次您也不知道,他在关掉所有灯之后还要从九楼下到六楼去收拾自己的东西,还要再从六楼下到一楼去。这些事情对您没有任何影响,所以您没必要在乎,您就权当我现在发个牢骚吧,先生,我又不是在博取您的同情。”

 

王耀走过去把小夜灯拿起来,他把充电器插进插座里,然后给小夜灯充上电,看见亚瑟·柯克兰仍站在自己旁边。

 

“如果我知道你有夜盲症,我不会让你关灯。”

 

“可是你那时候不知道,所以不存在如果!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为了好好活下去,为了我的亲人能好好活下去而努力,显得特别可笑?但这就是我的生活方式,我非这么做不可,因为我和你不一样,你不缺钱也不缺床伴,你只是缺乏新鲜感,等我被你玩腻了随时可以被你丢弃,我没有权力去阻止这种事发生,因为我现在是在求你!我求你给我这么多钱,我只能求你……”

 

“王耀。”亚瑟念他的名字,又像是真的在呼唤他,可王耀不敢确定。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小夜灯,但亚瑟又叫了一遍:“王耀。”

 

“短发很不错。”亚瑟评价他的新发型:“你让我意外。”

 

“那我是该为此感到荣幸吗?我只是你的情人,我也随时可以是你不要的玩具。”

 

“你把自己当成玩具?”

 

“是你一直在把我当做一个物品!”

 

“我们都冷静下来,我们都已经是成年人,我们应该权衡这样做的利弊,王耀。”亚瑟在床边坐下来,他看见垃圾桶里没有抽完的半支香烟,问:“你会做饭吗?”

 

“会。”

 

“很好。十分钟后我要出门,大概很晚才回来,照顾好你自己。”亚瑟把一张纸条递给王耀:“这是我的私人电话,有事可以打给我。”

 

亚瑟做了一个call的手势,戴上平光眼镜后微笑道:“Cheerio.”

 

王耀在不久后听见了关门的声音。

 

那些衣服的布料精致而名贵,是王耀以前不敢奢求的。他把它们划到一边,猛地把衣柜门关上,坐在床上擦了擦眼泪。

 

柯克兰的厨房里食材与厨具一应俱全,但锅灶都还是九成新,他应该不怎么做饭。王耀随便蒸了一碗鸡蛋羹,放了些酱油和葱之后就搬了板凳坐在厨房的料理台旁边解决了这顿午饭。

 

收拾好厨房之后他来到客厅,这是他第一次仔细观察这套房子。两个标准间和一个主卧,有单独的餐厅,和阳台用玻璃门隔开,开放式的厨房格外宽敞,和老式的居民楼截然不同。那间书房的门依然开着,王耀没有走进去。

 

他拿出了电脑在餐厅的桌上开始工作,毕竟这是他的职责。房子里安静得只剩下敲击键盘的声音,阳台的光线很充足,不用开灯,桌上的玻璃瓶里插着一束假花。

 

他就这么坐了一下午,在下午五点半天开始黑的时候才站起来打开灯,来到阳台。从这里能够看到楼下的草坪与花园,白木栅栏围成一个不规则的四边形,但楼下一个人都没有,整栋楼都是死水一般的寂静。王耀来到厨房之后第一次感觉到了无声的混沌与迷茫,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他和亚瑟·柯克兰二人,而他们就像是两条平行线,永远不会相交。

 

手机铃声把王耀吓了一跳,他接起来,是王黯的声音。

 

“今天就别来了,工作怎么样?”

 

“很,很忙……”

 

“吃了晚饭没有?”

 

“准备吃……我在做。”

 

对面又是剧烈的咳嗽,王耀担心地叫他好几声,王黯才说:“没事,我挂了。好好吃饭,明天还要上班。”

 

于是一切重归寂静。

 

冰箱里有牛奶和黄油,王耀把干巴巴的吐司面包用黄油简单地煎了一下,就装进盘子里来到餐厅。一个人的晚餐可以耗费很多时间,比如在吃饭时胡思乱想,或者在吃完饭之后胡思乱想。只是他最终没有打电话给柯克兰,而是早早地洗漱过后上了床,强迫自己尽快睡过去。

 

这里的夜晚分外宁静,带着陌生的风声与雨滴。天气预报说今天没有雨,但天气随时可以发脾气,它有这个权力去任性,因为人们偏爱它。

 

王耀没有关窗,风雨的气息让他的睡意更浓,也让情绪更容易积聚,到了一定程度便通过眼泪表达出来,泪水打湿了枕套。这张床柔软得不像话,让王耀开始思念那张自己睡了二十年的硬板小床,还有那床黄蓝方格的被子。搬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呢?如果不是亚瑟·柯克兰让他搬到这里来,他又怎么会这么快收拾东西到这个房子里?让金钱交易进行得更加顺畅,还是为了给这段未名关系套上一层虚伪的外壳?

 

亚瑟·柯克兰,你怎么看我,又怎么对待我?我又该怎么办?你从来没有用平等的目光看过我,你让我成为你的情人,你精神上的附庸,却又让我拥有其他年轻人应有的活力与激情。

 

大门开了。

 

王耀的神经骤然紧绷,他翻了个身,把自己的脸藏在里侧,仔细去听客厅里的悉悉索索。门缝里传来亮光,紧接着浴室的门被关上,然后是热水流出的声音。

 

亚瑟·柯克兰回来了。

 

王耀拿起手机看了看,已经晚上十点。他躺在床上已经整整一个小时,仍然不能入睡,他想象着柯克兰在怎样的情况下回到家里,但他缺乏想象的范本,因为他不了解这个英国男人,他对他老板的印象仅限于上司和情人的范畴,何况他成为柯克兰的情人不过两天。

 

当浴室的门打开时王耀把手机放回床头柜,闭上双眼,而脚步声慢慢来到了门口,直到门缝的光消失——大概亚瑟·柯克兰要睡觉了。

 

但很快那个人打开了卧室的门,轻轻的,迈着步子走到床边。王耀的心脏几乎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他在被子里掐住自己胳膊的手越来越用力,他不知道柯克兰下一步会做什么。

 

接下来的五分钟里谁都没有说话,王耀也没有睁开眼。他的心跳逐渐恢复到正常频率,这也让王耀的心情逐渐平复。他的睫毛颤了颤,亚瑟伸手去撩开了遮住眼睛的一缕碎发,手指从王耀长长的睫毛上滑过。

 

在这样沉默的五分钟后,亚瑟从鼻腔呼出一口气,把窗户关好,于是风和雨都被格挡在了窗外,王耀只听见alpha平稳的呼吸。

 

他小步地走出房间,王耀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下。只是在亚瑟离开床边的那几秒里,王耀听见那句情绪说不清道不明的话。

 

“晚安,王耀。”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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